“能新陈代谢的遗产才是活着的遗产。”5月24日上午，2024文化强国建设高峰论坛“加强文化遗产的整体保护和活态传承”分论坛在深圳国际会展中心举行，多位文化遗产保护专家交流观点。

　　围绕“中华文明探源”工程、文化遗产整体保护与活化利用、非遗的活态传承等焦点话题，多位专家学者深度对话，金句频出，为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、创新性发展，守护好中华文脉建言献策。

　　●南方日报记者毕嘉琪王芳

　　文化和文物

　　才是文旅的内容核心

　　“中华文明是人类文明系统中的一颗耀眼的明星。”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研究员高星以《华夏族群与中华文明的远古根脉》为题，分享史前文明的考古研究成果。

　　“我们这个区域在200多万年前就开始有人类在繁衍生息，人类化石很难保存，但是文化的证据特别丰富。”高星在研究中发现，中国包括整个东亚主体人群连续演化是主要特征，尚未发现外来族群置换或大规模混血等情况。

　　高星认为，中国特定的地理地貌和生态条件对华夏人类和文化产生了深刻影响，远古中国气候环境相对稳定，支持、保障这里的先民生生不息、延绵不绝。“从这个角度来看，现在所推行的中华文明探源工程可以向更久远的史前时期来推进。”高星说。

　　听完高星的发言，敦煌研究院名誉院长樊锦诗有感而发：“希望能像高星那样，把对于敦煌的研究形成一个故事，讲给年轻人听。”

　　樊锦诗回顾了敦煌整体保护的历程。敦煌研究院成立于上世纪40年代，之前的400年间，敦煌基本上处于无人管理的状态。公元4世纪到14世纪，千年开窟造像使莫高窟被严重损毁，直至敦煌研究院成立后，莫高窟才被保护起来。

　　“谈及文化，大家都会不约而同地想到旅游业。但文化和文物才是文旅的内容核心，要先做好文化的保护，才能有旅游的可能。”樊锦诗说，中国文化一直在传承未曾断绝，时至今日仍是多元一体的国家。“这些都是很好的故事，可以用来教育下一代。”

　　“文化强国，就是要‘以文化人’，要触达人的灵魂。将中国传统文化的故事弘扬出去，就要根据各个文艺门类的特点，讲好文物故事，为国家的文化强国建设，发挥我们应有的作用。”樊锦诗说。

　　“活态”传承文化遗产

　　论坛上，潮州古城保护实践的案例成为专家学者们关注的焦点。

　　从1986年被列为第二批国家历史文化名城之后，潮州市就一直秉承严格的文化保护规划主调和底线，加强古城的文化遗产保护。广东省潮州市委书记何晓军介绍，近年来，潮州“更多采用‘微改造’的绣花功夫”，没有对古城进行“推土机”式大拆大建，没有大规模强制外迁居民，古老街区和丰富民俗相映生辉，留下了一个“活着的古城”。

　　“潮州坚决不把原住民迁出去，让他们继续生活在里面，用人去传承，不是靠冰冷的石头去传承。”何晓军强调，古城的系统性保护一定要把人保留在其中。“一个祖辈数百年生活在宅邸当中的人，你把他迁走，就把历史和人脉给断了。我们经常是国保单位维修完，人重新住进去。”

　　何晓军介绍，潮州始终注重保护与开发互促互进，探索文化、商业、旅游融合发展模式，以文旅融合激活古城新活力。目前，潮州正以古城为依托，加快申报世界文化遗产，进一步传承发展潮州文化，赓续中华灿烂文明。

　　“我其实可以算是一个随时随地宣传潮州的宣传大使了，我特别喜欢这个地方。”作为潮州古城保护实践的见证者和参与者，广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院长曹劲也对这座古城充满感情。她现场分享了手机里多张充满烟火气的潮州古城美图。

　　在她眼中，潮州的动人之处，不仅在于街区精致的建筑，更在于这些古老宅院里潮州人民的幸福生活——他们依然保持着传统的生活习俗，刺绣、巡游、祭拜、喝工夫茶……尽管岁月更迭，但这些文化习俗的代代相传，正是对文化遗产的“活态”传承。

　　历史街区的保护

　　要考虑分级分类

　　在文旅热的当下，如何保护“活着的”历史街区？如何平衡旅游发展和本地居民生活的关系？这些不同年代的建筑，未来该如何对待？从潮州的案例延伸，曹劲向在场专家学者抛出了一连串的思考。

　　“潮州在房地产大开发的时候，就在空间上把老城和新城分开，这是了不起的。”故宫博物院故宫学研究所所长王军看到，许多城市“老城上建新城”，不但把老城破坏了，新城也建不好。“把城市那么多的功能全集中在一个点上，这是不合理的。为什么不在空间上分开，让新旧不同功能平衡发展呢？”王军认为，潮州的实践为城市建设带来了有益的经验与启示。

　　而在厦门大学建筑与土木工程学院经济学院双聘教授赵燕菁看来，对于历史街区和传统村落这些活着的遗产，城市规划的目标应当是“延寿”，而不是“永生”。“很多遗产在现实里有在被使用或承担实际的功能，完全不改变是不可能的，这就需要我们有一个安全的历史名城保护理论。”

　　为此，赵燕菁提出，历史街区的保护要有不同保护等级的区分，规划也要区分不同要素，设定不同的保护标准。“要识别哪些是一定要让它老掉，不能更新的；有些是可以随着时间推进要更新的。”在他看来，能新陈代谢的遗产才是活着的遗产。

　　“文化遗产保护现在强调保护的整体性网上在线配资炒股公司，不仅是建筑本身，更包括周边环境的保护。我认为，当下文化遗产保护取得了理念上的进步。”湖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院长方勤总结道。